视界|疆爱——专注野驴等野生动物摄影的冯刚
点击量: 发布时间:2024-08-23 10:58:08

  沐鸣娱乐2注册官网近日,数十年如一日专注野驴等野生动物摄影的摄影师冯刚摄影展在上海市金山区档案馆展出。

  开展当天,冯刚将他的一幅代表作《藏野驴》捐赠档案馆。冯刚出生于金山廊下。一个在上海出生,在新疆长大的“疆”二代,曾先后荣获“全国环境保护杰出贡献者”等多个国家级环保大奖,他的摄影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我们饶有兴趣地走近这个爱疆的上海人。

  1947年出生的冯刚退休前是新疆乌鲁木齐市第六中学的英语老师,听他说一口纯正的尔语,看他边唱边跳王洛宾的《达坂城的姑娘》,你根本看不出他是一个上海人。但是,他时不时丝滑切换到上海话频道的时候,你又不得不相信,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上海人。

  从4岁半离开上海跟着父亲冯澄去支援新疆建设后,冯刚再也没回过故乡廊下。许是叶落归根,也许是故乡的呼唤,促成这个“远方的游子”这次故乡行摄影展。从富庶的东南到荒漠大西北,冯刚的故事真正是历尽山河万里,归来仍是“少年”。

  廊下镇勇敢村冯家是方圆一带知名的耕读之家。冯刚的爸爸冯澄是学医的,还非常精通音律,能歌善舞。据《松江县卫生志》记载:“建国初,由冯澄医师开办一所优生高级助产学校,第一期招收新生28名,次年毕业。1951年7月学校支援边疆建设,由校长冯澄率领部分师生迁往新疆。”冯澄到新疆后担任了乌鲁木齐总医院妇产科主任,冯刚也是当时跟着一起去了新疆。

  冯刚小学和初中是回上海读的。初中毕业后又回到新疆读高中,几经周折,凭着良好的英文功底,在乌鲁木齐六中做了英语老师。教书是他的热爱,业余时候,摄影则是他的挚爱。冯刚中学时候就对摄影有浓厚兴趣,曾经用废旧的铁罐组装放大设备。1969年,他在新疆伊犁新源县红星公社插队,发现公社的很多社员们一辈子没拍过照片,在公社书记的支持下他采购了照相设备,开了一家照相馆。

  说是照相馆,其实没什么影棚,都是拍外景。公社书记发了一匹马给他,送他去给各个生产队给农牧民拍照。每到一处,当地农牧民就放下手中的活排起长队等待拍照。新疆少数民族多,哈萨克族、尔族的社员从箱子底下翻出褶皱的华服,请冯刚给他们拍盛装照。冯刚说,当地很多家庭祖祖辈辈的第一张照片是他给拍的。骑着高头大马的冯刚走到哪里,哪里就叫着“冯刚来了,摄影师来了”。他成了草原上小有名气的“达人”。

  冯刚特别喜欢看央视的《动物世界》,赵忠祥浑厚的解说每每把他深深吸引,让他渐渐萌发了走近动物世界的想法。尤其是他发现几乎所有业内有影响的摄影作品都是出自外国摄影师之手后,他暗暗在心里发誓,要做中国拍摄野生动物第一人。

  1995年,冯刚凑钱买了一辆越野车,一部专业相机,并配了两个长焦镜头。48岁的他找到了新的使命。

  “驴群救了我的命”,这是冯刚讲述的最惊心动魄的故事,这是一段他在卡拉麦里拍摄蒙古野驴时因差点丧生而刻骨铭心的经历。

  “1998年7月30日,我第9次进卡拉麦里拍摄蒙古野驴。那时51岁,我一天可以跟着驴跑30多公里。驴抬头,我就蹲下,驴吃草,我就赶紧拍,但在跟随10多个小时后我迷路了,因为我忘了自己从哪个方向来的。”

  “水早就喝完了,好不容易等到有车经过,我马上拿着迷彩帽,使劲甩,使劲喊,但没人听到。当时只觉得一阵绝望,然后一阵恶心后出现了干呕症状。”

  17:30,冯刚写下了遗书,希望人们在发现他的遗体时,能把相机中的胶卷洗出来作为他的遗作。

  21:00,冯刚第一次想小便,“这不是水吗?”冯刚就这样用手一捧捧地喝下去,又苦又涩。

  这时,西北方向尘土飞扬,估莫有四五百头蒙古野驴跑过,冯刚赶紧拿起相机一顿“咔嚓”。

  “突然我感觉到银光闪闪,他们终于找到了我!”在2公里的前方,小山包上出现了驾车而来的两位拍档。相聚后,三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泪流满面。

  “哪里有野驴,哪里就有冯刚。”原来,两位拍档是因为看到了野驴群才想到冯刚会在这里。“感谢两位患难兄弟救了我,也感谢这群蒙古野驴帮我的兄弟找到了我。从此我跟驴就是过命之交。”

  在无人区的野外,这样的遭遇基本是常态。令冯刚记忆犹新的还有一次拍摄野骆驼的经历。

  2004年底至2005年初,为了拍摄全球仅剩的1000头比大熊猫还珍贵的野骆驼,冯刚请了两名助手一起前往“死亡之谷”罗布泊。白天的罗布泊,气温零下10摄氏度。冯刚和助手们选好点后,一埋伏就是8个小时。大雪中,棉帐篷运不过来,他和助手们晚上睡的都是单帐篷。而且,罗布泊正常水源极有限,野生动物区内的水又苦又咸,人类根本无法食用。冯刚一行只得到120公里开外的地方去运水,到来回440公里的村里去买蔬菜。因时间实在不够用,三个月内仅运了三次水,因而他们患上了严重的便秘。即便这样,为了野骆驼,他们还是顶着身体的种种不适继续埋伏。

  2005年3月8日妇女节当天,在荒无人烟的大漠里,冯刚突然非常想念母亲。多年的野外生存经验让冯刚养成了随身携带录音机的习惯,在无人对话的时候他就对着录音机自娱自乐。寂寞想家的时候,他从父母那里继承的音乐细胞就活跃起来,“罗布泊的冬天真寒冷,我守在掩体等着你野骆驼,忍饥挨冻熬过了50多天,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如果没有找到水源地,野骆驼不会自己来,只要哥哥我耐心地等待哟,野骆驼呀就会跑过来哟呵”。“把野骆驼当做心上人”,《敖包相会》的调子被苦中作乐的他改编的毫无违和感。

  拍摄野生动物,又不能打扰到他们。在不断探索中,冯刚自创了一套“潜伏伪装拍摄法”,在自己挖的“掩体”内潜伏等候伺机拍摄。所谓的“伪装”就是随着季节的变化,在拍摄器材上盖上自制的和当季植物一样颜色的仿制树叶。

  这套拍摄法十分管用,不仅没有惊扰过境动物,而且拍下了它们最自然的状态。因受人类长期猎杀而产生了高度警戒的动物们往往一有风吹草动就迅速逃离,但在冯刚的镜头下,它们的神态却非常活泼安然。冯刚还挨个给他们取个好听的名字,比如在大漠荒沙中黄羊在镜头里成双入对,颈项优雅转动,好像一对“舞者”,那就命名“跳探戈的精灵”;茫茫戈壁上,两只灵动的小野驴正闲庭信步,被冯刚的口哨声吸引回头,被他抓拍到了最萌的瞬间,恬淡纤弱的小眼神让人过目不忘,冯刚给他们取名“美少女”;一根绕满铁丝网的枯木上,趴着一只可爱的小松鼠,柔和的光线洒在它的背后,灰白的毛丝丝分明,因为那里正好是中哈边境,冯刚就给它冠以“中哈友谊使者”的美名。

  给动物们赋予了人类属性,这使不少原先对野生动物陌生的观众看了照片当场动容。每每这个时候,冯刚最是开心,他希望每个人都能从心底深处萌发出对动物的保护之情,对大自然和人类生命共同体的认知。

  从1995年至今,冯刚的摄影生涯已近30个年头。30年来,他自驾60余万公里,多次登上海拔4500多米的阿尔金山国家自然保护区、无人地带罗布泊、博斯腾湖,60多次去北山羊栖居地,40多次赴准噶尔盆地东缘卡拉麦里山无人区。 冯刚的作品多次在北京、上海等各大高校展陈,他说,“拍摄这些野生动物并来都市展出,是为了让人们知道动物和我们每个人一样有生存权利。”冯刚还经常在各种场合作报告,他想用生命影响生命。

  相对那个火热的年代凭一腔热血从上海开拔新疆的父亲冯澄,冯刚是个十足的疆二代。父亲用医术救治了很多新疆的病人,冯刚则是用摄影艺术,留住新疆的农牧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他对新疆的热爱流淌在他走过的每一寸沙漠戈壁,聚焦在每一个跟他确认过眼神的野生动物身上,渗透在他的相机捕捉到的每一片光影中,播撒在每一个他拍摄过的农牧民心里。